「那是,」那「公子哥」洋洋自得,「也不看看哥爲了这妞花费了多大的力气。」
「可这妞是本地人,我们就把她卖进本地的花楼,她家人招来怎么办?」
「公子哥」说:「这我早有准备,这妞长得如此带劲儿,在这县城岂不是屈才了。我在京城那边有条路子,我们把人卖进那儿,山高路远的,这妞的家人就算找也找不着了。」
彩云手脚被浸水的麻绳绑着,眼中含着泪光地呜呜地叫。
她不是不想回京城,见过京城繁华的,就没有不想回去的,但她不想以这种身份回京啊!
可她再如何反抗,她还是被套进麻袋里运回了京城,那公子哥与其同伙怕节外生枝,到达京城的当夜便把彩云给送进了妓.院。
彩云嗓子已经哭哑了,抱着鸨母的脚哭喊道:「求求您,发发善心吧。放我回去吧,我是被他们拐来的啊!」
鸨母在妓.院待了大半辈子,彩云这样的她一个月便要见上七八回,早已习惯了。管你是从哪里来的,进了她们芳华楼,就是给她赚钱来的,不听话?打一顿不行便天天打,总有知趣懂事的一天,就算是真的硬骨头,草席子一卷往乱葬岗一扔便是。
见鸨母不爲所动,彩云便学着当初瑶华那样看着一个贵人下楼上前抱人家大腿,哭嚎道:「大人求求你救救我,我是良家女子,是被拐进来的啊。求您怜惜怜惜我吧!」
彩云没瑶华那般好运气,那贵人嫌恶地瞥了她一眼,一脚把她踢开,嘴里还念叨着:「哪里来的小蹄子,脏了本大爷的鞋子。」
鸨母见这新来的竟敢上前拉大爷的脚,连忙跟人赔笑脸,叫楼里的龟公把人给提到后院等着她今晚亲自伺候。
断了希望,彩云像是被抽走了生命一般,想要再寻得另一位大腿却被孔武有力的龟公给两人一人一边给架进了柴房。
还没接客呢,就闹起了么蛾子,鸨母拿出了楼里最顶级的东西「招待」起了彩云。
彩云被折磨得人不像人,鬼不似鬼,终於答应鸨母会好好接客。
后来的上牌子,迎客……都顺理成章了下来。彩云没有名气,现在就是个普通青楼女子,最底层的,连客人都不能选的那种。
每日接待的不是肥头大耳,就是年迈的老头子,要说彩云没有恨么?有,只是她被鸨母「招待」怕了,对她连恨都不敢恨,她的恨全全部部都送给了瑶华——那位毁了她一生的女人。
有了能仇恨的人,彩云的日子便有了盼头,於是便不再消极着而是积极地接客,想从这些恩客中发展一个长期饭票。
她瑶华找到了一个云公公又如何,云公公再怎么有钱有权,那也只是个太监。都不能算得上男人!
男子来青楼都是来消遣的,想要从这里找到一个能替她赎身的男人谈何容易。
彩云还是有几分本事的,那么多风尘女子都未能办到的事,她几个月的时间竟然办到了,虽然对方是个五十岁的中年人士。
彩云选定的长期饭票姓周,幷未当官,是个商人。对彩云还是舍得花钱,不仅把人从芳华楼里赎了出来做妾,还经常带着她卖首饰衣裳。
於是就有了瑶华在街边偶遇彩云的一幕。
「夫人,怎么了?」云容手里左手拿着个兔子灯,右手抱着一大包零嘴,见媳妇儿不走了低头问道。
瑶华冲前方努了努嘴,低声说:「我看见彩云了。」
云容曾把瑶华的生平查了底朝天,对那个敢陷害自己夫人的彩云印象尤爲深刻,听到彩云这个名字便皱眉,顺着方向看去。
「就那个女子?好像确实是那女人,不过,」云容眯了眯眼,说:「可能经历了些事,那满身的风尘气。不是正经人。」
彩云在那地方走了一遭,被鸨母精心□□了一轮,就算只在那腌臢地方待了几个月,那风尘骚.浪气洗都洗不掉。
彩云也注意到瑶华了,脸上娇媚的表情凝固了一瞬。
「怎么了?」周老爷见小妾不走了,问道。
「没,没什么,」彩云连忙换上最合适的娇笑,「刚刚以爲看见了个故人,好像看错了。」
周老爷不疑有假,又拉着小妾的手往前面走去。
双方抆肩而过。
彩云努力维持着微笑,路过瑶华身边时,还拿鄙夷隐晦的眼神瞧了她一眼:你傍上了云公公又如何,一个去了势的男人就算再年轻俊美又如何,连个孩子都不能给你!
瑶华把她的眼神看在了眼里,嗤笑了一声没有搭理她。回府之后便叫小芝把彩云回京的事情查了一通。
得知事情全部发展的瑶华,对彩云的顽强都有些佩服了。
贪心不足蛇吞象。彩云若是安安心心地待在老家,嫁一个有上进心的男人,何愁日子过不好?
那周老爷对她有几分疼爱,但周夫人是好相与的么?那周老爷五十多岁了,身边莺莺燕燕无数,膝下成年的儿子却都是嫡出。由此可见那周夫人手段了得。
但瑶华知道了也对彩云同情不起来,前世原身被她害得跳下楼,连正经墓碑都没有。今世换做是她入了青楼,这后面的种种都是她自找的。
后来小芝告诉她彩云怀上了,那周老爷老来得子欢喜得不得了,彩云因爲怀上了孩子脑子便不清醒了,对周夫人屡次不尊重。周夫人当场幷未发火,过了九个月,彩云便难産去了,一屍两命。
瑶华听了也只是笑了笑。